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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薄汗輕衣嗅青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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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豈眼見李軾越墻而走,身法奇快,已知他輕身功夫乃是一流,他雖然隱居避世,但是卻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早年間他劍法大成,在江湖上闖下了偌大名頭,擊敗了無數的英雄好漢,只是他劍法既高,不免性子傲慢,得勝之後往往出言諷刺,故意輕辱對方,使得許多敗在他手下之人羞憤難當,自行了斷,江湖上也結識了太多的仇家。

後來多人聯手對付他,把他逼到泰山絕頂處,他畢竟一人之力終究有限,正欲自行了斷,被劍聖裴旻救下,並且在裴旻的擔保下不得不封劍,隱居江湖。但是仇家眾多,始終有執著覆仇之人,每每有人闖到錢府,他都只留下對方兵器以示懲戒,再也沒有傷人。如此多年,固然有許多人一交手方才知道差距太大,留得一命之後才不甘心的作罷,但依然有許多人隔三差五的找上門來。錢豈這才定了一個詐死的計策,卻不想藤原清河與李軾的到來又打破了他的計劃,實在是兩人武藝精熟,乃是幾年來難得的高手,覆又撩撥的他心中那股熱血沸騰了起來。

到了後來,看到了李軾遺落的珠釵,那正是錢家之物,乃是當年雷萬春與錢甦私定終身之物,當年錢豈四處樹敵,不可一世,但不想一同行走江湖的妹子錢甦在長安遇到了雷萬春,那時的雷萬春只是一個普通的將佐,但卻是少年英雄,槍法、刀法乃是同輩翹楚。

那時一個英雄少年,一個美人如玉,互相傾慕,大唐一朝於男女之防也不甚看重,兩人朝夕相處終於突破了界限。錢豈得知之後便要找雷萬春興師問罪,也是錢甦拼死守護,雖然錢豈劍法超絕,但對自己妹妹卻始終硬不起心腸,打了雷萬春一掌之後攜錢甦離去,錢甦為了保全雷萬春也不得不舍棄剛剛誕下的孩兒和心愛的人兒遠去。雷萬春受這一掌已然傷到心脈,是以多年武功一途再難精進。

多年之後,錢甦再次得知雷萬春的消息卻是他的死訊,心中一片灰白,在掩護李軾逃走之時便抱定了死志。錢豈長劍斜挑,她本來只需要揮劍一格便無礙,但她已存死志,竟然松開長劍,抓住錢豈劍身刺入了自己的胸口。這一來,錢府上下大亂,也無人再來顧及李軾了。

錢步月素來與錢甦最為交好,此時見錢甦胸口中劍,第一個沖上去抱住了姑媽,淚珠滾滾而下,口中驚叫道:“爸爸,快來救救姑媽。”

錢甦勉力說道:“不要讓你爸爸碰我。”隨即又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步月,不要哭,你以為我死了是很痛苦的,其實你不知道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是最快活的。我就要隨你姑父去了,一想到就要和他見面了,我心中只有快活,這一刻比這十幾年都要快活,別哭。等你大了,你就會明白姑媽的心思了。啊,你看那雪花,多麽白,多麽美啊!那一年,長安城裏也是大雪,雪瓣飄啊飄,可不就像少女的心思一樣,飄忽不定,又幹凈純潔??????”眼前放佛浮現了一個虎背熊腰、英氣勃發的少年,只要他張嘴一笑,連人的心兒都要融化了,又哪裏會覺得冷呢?

錢步月覺得懷中的姑姑身體越來越硬、越來越冷,但臉上始終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她不明白人死了,沒有了好玩的,沒有人陪伴了,也沒有人說話,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笑,不能跳,人死如燈滅,什麽都不能做了卻又有什麽可快活的?此刻她卻想不了那麽多了,回想起姑姑的種種,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不斷滴落,花了妝容、濕了羅衫、碎了心腸。

這邊李軾長途奔襲之下,本已受傷,雖然最後一招化解了錢豈不少掌力,但錢豈內力深厚已臻化境,縱然化解了大半,依然有小半掌力掃中了李軾後背,到了江邊,終於不支,吐血倒下。

好在李軾太玄真氣已有根基,自身內力也不弱,雖然是在昏迷中,但體內太玄真氣兀自運轉不息。不過一天時間竟然也恢覆了四五成。

傅小蕓板著小舟順流而下,她不會劃槳搖船,順著水勢流下,就這樣飄著倒也不費勁。由於擔心錢豈趕上來,倒也不急著上岸。好在江中物產頗豐,漁民很多,有時碰到了也買幾尾魚,餓急了從江中捉一些魚蝦也很容易。如此過得十來日,李軾也完全恢覆了,在舟中又回想起錢豈劍法與王離所說一一印證,手中摸到長劍,只覺自己於劍道一途又有精進,倍感暢懷。這一日出了江口,只見面前灰茫茫一片,煙波浩渺,看不到盡頭,竟然已經飄到了入海口了。

大海浩渺無邊,這麽一艘小舟如何禁得起風浪,兩人各持一槳,學著漁人,一板一眼的劃向岸邊。雖然兩人手腳笨拙,並不流暢,但是兩人內力充沛,劃這樣的小舟也不覺得如何費勁,沒過多久便到了岸邊。

其實正值隆冬,海風獵獵,鼓吹不停,兩人上得岸來找了一個農家,換了兩套厚實的衣服,互相一看,便如村婦莽夫,不禁相視大笑。

傅小蕓道:“既然已經完成了雷姐姐的囑托了,我們也去江陵吧,看看謫仙人如何大破叛軍。”她與李軾相識日久,心意相通,見李軾這幾日在船中研習太玄心法,又時時吟誦李白詩句,知道他心中也很掛念李白,由此又想到了顧紅衣和雷敬言,心中也很想念兩人,看李軾神色,便說了出來。

李軾被傅小蕓說中了心思,看著傅小蕓那精致的面龐,心想:小蕓真是我肚裏的蛔蟲,真個知道我心中所想,有妻如此夫覆何求。一時激動不禁握住了傅小蕓的雙手,喜道:“好,我們這便去江陵。”傅小蕓給他握住雙手,心中甚喜,心中想到:只要給他這麽握著,不管在哪兒都是一樣。

兩人打聽了一下方向,此處海邊,已是極東地界,江陵遠在荊楚,卻是在西邊。雖然路途遙遠,並無馬匹,但兩人並肩而行,遠或是近其實也無甚區別,或者說遠一點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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